曹抬起曹丕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他继续敲,“子桓,是我。”
曹等待他,心底已经有数。曹丕如此憔悴。怕是心疾未解。上次还表现得正常,如今看来多半是装的。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不禁踱步。曹丕书架上摆着经书,他中间发现几个插在其间的卷轴。旁边……是他的文章书简。上次来还没有,是得了好的书画吗?曹起了兴趣,把卷轴拿出展开,入目是肉横陈。
“儿臣衣衫不整,有失得,请父亲恕罪……”
“我……”
“你说让我放心——”他气极反笑,薄畔笑意冷得像刀,“我如何能放心啊。”
曹终是没见曹丕来请安。算算距离见面已过了十三日,他隐约觉得曹丕状态不对,便再次到访。
“是、是!”曹丕惶恐地松开手,内心一阵忐忑。父亲怎么来了?是因为他没有去请安吗?可是他还不能够隐藏好心思,屋里也没收拾……刚才还出了不敬的举动,父亲会觉得他又逾矩了吧?
要怎么回答?他还能怎样回答?他字字句句都记得,可已是积重难返。
曹犹豫了一会儿,握住曹丕的手,轻声:“子桓?我在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到底有没有悔过?”
怎么敢的。
曹看着他惊惶的脸,嘴一点血色都
你怎么想的。
“你先松手。”握得这么紧。
曹丕眼睫颤动,腾地醒了。“父、父亲?!”
大抵是因为在里屋的缘故,只随便套了长衫,系了腰带。出颈一小片苍白肌肤,原本的肌肉线条被生生磨没,锁骨深凹,如一沟。
侍从赶忙回答:“回司空,二公子在的。二公子连续多日未出门,下人给他膳食也是如此,有一阵才应。但……”侍从斟酌:“现在二公子或许是睡了,所以没有听见。”
曹丕无言,他向来是知父亲的,曹大发雷霆的时候,忍着便挨过去了。此刻语气平缓,如同静谭。他不知下面的渊有多深。也许一个不慎就失足了。
他下意识地反握住曹的手,霍地站起,又感到一阵眩晕,“请恕儿臣未迎接……儿臣睡过了……”
“父亲……呜……”声音像祈求,听着有些可怜。
曹审视着儿子。
“父亲……我、儿臣……儿臣……”
曹失去耐心,吩咐:“钥匙。”
……还是无人应答。
曹冷笑:“把春图放在书架上,我看你经书都没翻过吧。这图轴倒是痕迹不新。”
曹转问侍从,“你确定他在?”
望都散退了,恹恹不振。
曹深一口气,太阳突突地。这就是曹丕所说的病疾已除?他看是死不改!还以为有所悔过……特意允许他功课不,不必问安——这些天怕是都荒度了!
鹤交颈、鱼接鳞。
曹丕感到他正从系开始颓败。
曹,“别请罪了,站着甚,还不去拿件外衣穿上。”
曹丕颤抖着,说不出半个字。
曹拂去案上卷轴,几卷图掉到地上哐哐当当。
曹丕说不出任何话。扑通一声跪下了,肉撞在地面发出闷响,上次夜跪的遗留使膝盖针戳似的麻疼。
曹说,无妨。
“……”曹用力拍了三下门,“曹子桓!开、门。”
曹丕穿好衣服出来,便看见父亲杵在书架旁,扶着额太阳。心中一沉,待看清桌案上扔的卷轴,顿时脸色惨白。
“…………”
他闭着眼,眉蹙着,很不安稳的样子。
他走向曹丕,居高临下地俯视儿子,“我所说过的,你可记得?”
——摆在他的诗文里。
腰太窄,到底饭吃了几口。
随从去仓库拿来钥匙,随后退下,曹开了门走进书房,看见曹丕趴在案上,睡着了。脸埋在臂弯,没束发,墨发散在背后。曹还有政务,不准备等待,正想叫醒他,却听见曹丕嘴里咕哝着梦话:“父亲……”
有人独静思,益加平和,可惜他内心忧惶迷惘,这二十日便成了一场封闭。十日前的端坐誊写于表面,如同一座高楼。从前内里摇摇坠,还能作出安然伫立的样子,而今终于不堪重负,无可挽回地崩塌。
这得睡得多深啊。
风寒已是好了,却因久不见日光而越发苍白瘦削,咳嗽不愈,料峭风来便让肺腑震动。
房中八式。——龙阳春图。
……
“父亲……儿臣……”曹丕艰涩地吐字,“儿臣只是一时赏看……”
……
文时写着写着便向某一目光涣散,猛地清醒后发现笔尖顿在纸上,墨水洇成一大滩黑团,透过纸背弄桌案。发呆长久而毫无预兆,脑海中一片空白。送午膳的下仆连喊好几声才能听见,拿了饭食也浅尝辄止。多吃几口就感到胃仿佛有气上涌,引人呕吐。
曹丕比上次见到又瘦了许多,这过了才十多天而已。
……
“是。”曹丕匆匆忙忙地去寝室,因为晕还踉跄了两下。
曹敲了敲门,和上次一样,无人应。
来门前一看——这不见客的条子还没拆呢。
夜里难以入眠,清晨寅时睡下,又多梦惊醒。期间不过一两个时辰。所以在白昼里愈发昏沉。偶尔会有一阵一阵的晕眩,眼前发黑,闭了闭眼缓缓神,耳鸣不止。
怎么了。
“子桓?子桓?……”曹提高音量,“曹子桓!”
曹神色看不出喜怒。“曹丕,”他唤,指了指卷轴,“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可他跪也跪不直,肩膀发着抖,簌簌地像风里剩叶。
他还没缓过神来,焦躁之下耳鸣声嗡嗡。
曹丕察觉到父亲的视线,慌忙整理衣服,可是要穿得正式就必须解开重系,他只得尽力拉扯衣襟遮住脖颈下的膛。
“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