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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暖运动

丝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刘夜回来了。刘夜似乎很是受挫,他用不拉唧的语调说,这么一件小事,让我搞砸了,小倩啊,你一个人在陌生城市生活,的确不容易。背着行浪迹天涯,每个人都很向往,但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来的,我确实是没有经验,没照顾好你,倒给你添乱了。刘夜这番话让巫小倩忍不住稀里哗啦地哭起来,刘夜是没有坏心眼的,她十分迅速地原谅了他的幼稚。紧接着刘夜表达了春节想去看巫小倩父母的愿望,他说要亲口告诉他们,请他们放心,他将很好地照顾她,爱她。这种话,即便是花言巧语,也足以让人感动,何况,刘夜是个除了真诚以外,一无所有的男人。巫小倩是常常感动加特别感动,感动的后果是,对于刘夜,总是不吝惜开销。她原本没打算回家过春节,准备把一路的费用省下来,再把钱寄给父母。她似乎被刘夜的爱搅晕了脑,她真的很想带刘夜到南方看一看,这种心情,如母亲想带儿子开眼界一样。

        巫小倩这一想法的代价是巨大的。首先,刘夜必须和父母回铁岭过年,初四返回长春。也就是说,巫小倩得一个人在长春过年,要等到大年初五,刘夜才能和她一起去南方。这一切,刘夜仍需向父母隐瞒。其次,两人来回的交通费用,仅仅是机票,就得花掉七八千。刘夜不知巫小倩的家底,巫小倩自己有数,心里疼。另外,巫小倩发现,她给了刘夜她有钱的错觉,刘夜不再替她省钱,他感慨地说,自从跟你在好餐馆里吃习惯了,也不太愿意去街边大排档了。这并不意味着,巫小倩把刘夜从“大排档”的水平,调教到了“中高档餐馆”的水平,而是让刘夜吃惯了嘴。巫小倩心里腾地升起一坐吃山空的恐惧,她可不想沾上“养小白脸”这样的耻辱。

        和刘夜的关系算不算养小白脸,巫小倩和刘夜探讨过。刘夜说,养小白脸是得给钱花的,我从来没找你要过钱啊?再说,我的脸也不白嘛,你看,胡子拉茬的。巫小倩,我连一件小礼物都没收到过。刘夜说,等我赚钱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我总不能拿我爸的钱买东西送给你吧?是个男人都不会那么啊。巫小倩想一想,刘夜说的有点理,但是收不到小礼物,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不过,这疙瘩不碰没事,碰到就有点疼。

        有一段时间,经济上巫小倩有点扛不住了,准确点说,是心理上有点扛不住了。好歹是两张嘴,平时自己一个人还可以随便对付,两个人,总得讲究一下,弄点像样的菜,更甭说有时候还要外出玩上一圈。巫小倩感到疲倦,甚至厌倦。关键是刘夜对于她掏腰包的习惯与默认,让她心里总窝着火。对于这么一种理所当然她花钱的情侣结构,巫小倩始终不能从心底里接受,难以平静。春节来临前,巫小倩打算暂时逃避一下现状,她想带刘夜到南方看一看,暂且划一个较为圆满的句号,然后她将离开长春,去北京。巫小倩和刘夜谈这些的时候,刘夜半天没吭声。在刘夜来看,当时两人正如胶似膝,很是恩爱。刘夜当然不知巫小倩心里压抑了那些事情。刘夜表现得很伤心,说,你不要离开我。巫小倩笑,“两情若是长久,岂在朝朝暮暮”,北京离长春不远,每个月见一两次,小别胜新婚呢。刘夜却开始想像人去楼空,悲从中来,居然哭了。

        取运动(6)

        小倩,不要离开我?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

        谁说哭只是女人的武?哪知男人使用起来,威力更大。巫小倩瞬间心了,也开始泣不成声,两人生离死别似的抱痛哭。过一阵,刘夜出让步,说,过完年,我们再好好地呆上一个月,然后你再去北京。其实,这段时间,你的心思基本上都放在创作上,你的事业,总是比我重要,我明白。所以,我不会拖你后的。 我只是想看看,我能不能留住你,看看你到底有多爱我。

        刘夜去铁岭过年,巫小倩在长春便真正无亲无故了。大年三十这天,气温零下二十度,巫小倩被鞭炮声吵醒后,一个人在网上折腾到午饭时分,找一个张灯结彩的馆子把肚子填饱了,无可去。笼着袖子在街上晃悠了几站路,东看西看,越看越凄凉,越看越想哭,心里越升腾起一对刘夜的怨恨。她甚至有立即买张机票回家的冲动。但是,容不得她鲁莽,她已经和家里说过,大年初五,她会携同男朋友一块回家,家里人非常高兴,早就热情地张罗开了。街上人很多,烤羊肉串的青烟在人上缭绕,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一群一群,最刺眼的是那些小情侣,她在心里骂刘夜不是东西,扔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骂完她开始回忆,怀疑刘夜和她在一起的目的,怀疑刘夜是个骗吃骗喝的家伙,要多卑鄙,就多卑鄙。他居然不给她打电话,不向她表示问,他居然不怀歉疚,不觉得在这合家欢聚的日子里,他抛下她,是何等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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