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伊布斯把视线移向那个给他不能忽视的威胁感和压迫感的神上。其实那个动物并不高,是一只目测有两米多的鳄鱼,扁扁长长的一条卧在门口近旁,用它冷冰冰的眼睛观察着他们。
“妈咪的小宝贝,”男人说,“来的路上还哭了?想家了?我们只要真正的战士,需要保姆陪同的小男孩还是趁早回去先断吧!”
弗伊布斯直皱眉。除了抗刑讯训练的时候,他从来没听过有人会对他这样说话。
虽然实际上,少年并没有什么自己有特权的实感,但是听别人据理力争强调他就是有特权――哇哦!
向导的神倒是冒出来了,那是一只漂亮可爱的条纹猫,虽然看着不大,好像也不是很强,不过弗伊布斯知它并不好打(当然,通常情况下他不会攻击来给他疏导的向导,只是非常偶尔,他发脾气时,试过)。小猫灵巧地几步到那只鳄鱼面前,接着,伸出爪子扇过去。
一个年长的哨兵走过来,弗伊布斯看出,他就是“鳄鱼”。“鳄鱼”和向导打招呼。哦,弗伊布斯听出来了,他们认识(也是,S级这么少)。但是有交情却没能削减对方的敌意,弗伊布斯接着听出来的是:对方,这个训练基地的总教官,负责人,并不想要他。
他是最强的,他是最好的,他是最完美的。当然如此,理应如此。但是,他有特权――哇哦!
“我认为,我们递交的书面报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罗莎琳德开口,弗伊布斯从来没见过研究员出这么生气的表情,用这么冷的语气,“这不是‘生惯养’,是有充分理由必须实施的‘区别对待’。哨塔已经――”
并且这个特权还值得对方这么又说脏话(他知那个词是脏话还是小时候艾达教他的,这些词不能说)又冷嘲热讽一定非
“特别的房间,特别的饮食供给,随时都能获得疏导的特别许可――如果‘公海’想继续生惯养它的小男孩,何必给我们?”
他接着听下去――是之前就确定的安排,但基地这边其实一直很不情愿,迫于压力不得不着鼻子认的――一直以来爱和别人吵架斗嘴的弗伊布斯听出对方这种意思,倒还没觉得怎样,反而是罗莎琳德先不高兴起来。研究员冷冷地拿出一个文件夹,交给这位总教官,同时开口向他介绍弗伊布斯杰出的素质,傲人的成绩,以及最重要的一点――神力。
那哨兵接过文件夹,没有立刻翻看,而是先打量了弗伊布斯一眼,发出一声嗤笑――充满蔑视,充满鄙夷,简直比少年在第九区见到的他所不喜欢的研究员们的那种居高临下的笑,还让他心里不舒服。
“你的哨塔,”男人说,“这里不是塔区,不是你们‘公海’,这里是‘岸边’――在‘岸边’,没有哪个哨兵能有被‘区别对待’的特权。”
弗伊布斯震惊了。一直被认为是项目组里最鲁的小孩的他,可从来不在刚碰面时还没说几句话就放自己的神去打别人的神……而且这位向导,在他印象中,虽然是他见过的神力最高的向导,但也是个说话温柔疏导轻柔的人啊……
“我们只会作为记录人员观察他的状态,不会出面干涉基地的任何训练内容,更不会照顾他。”向导说。
弗伊布斯困惑――难不是,在他来之前,第九区、塔区、这个训练基地,都已经充分沟通完毕后,才确定了这个安排的吗?
弗伊布斯,以他超高的情商检测成绩,认为,他懂了!情况就是,他们已经充分沟通过,但是基地不认可关于他的种种安排。年轻的哨兵想起来之前赫尔海姆和他的一番交谈。当时他以为,赫尔海姆说那些话,是担心他因为和别的哨兵打架斗殴于是不到一周就因为行为表现问题被踢回来。现在弗伊布斯回想一下博士长篇大论的教育,发现,原来博士是在暗示他到这里会被排挤被不欢迎被各种找错找理由把他能早点踢回去就早点把他踢回去,而他的制造者们希望的是,弗伊布斯能克服这些,完成6个月的训练。
和它对视的第一个瞬间,弗伊布斯感到自己的神自发地想跑出来,保护或者攻击。不过他没有让它出来。少年只是抱起手臂。
年轻的哨兵继续听罗莎琳德和总教官你来我往地争吵,感觉真新鲜,真有趣。那位哨兵坚持认为公海要求给予弗伊布斯种种和别的哨兵不一样的特别安排,有损他们这个地方的荣誉――弗伊布斯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观点,一直以来他接受的教育都是告诉他,他和别人不一样(从出生的方式到长大的方式),所以他要接受一些不一样的安排,这是必须的,对他对别人都有好。而这些不一样的安排的质是中立的,既不是惩罚也不是奖励,带不来负面刺激也带不来正面刺激,他不为它们高兴也不为它们不高兴。他认识“特权”这个词,知它是什么意思――直到今天他也没把这个词和自己联系起来。
百来个哨兵,今年全国新晋的S级,一百来个S级哨兵的神。那些神动物离他还比较远,他感觉不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