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着黛安娜的心声,跟着她被带进了自己的神空间。这里此刻看起来像是一个测试房间,明晃晃的无影灯让这里没有一丝阴影,一切一览无余。脚下是稍微点的橡胶,四是很很撞起来不会疼的橡胶。和真的测试房间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出口。房间里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或者说,测试仪。现在离他和黛安娜最近的那个仪,就是那把刚才完全禁锢住他的椅子。
屏蔽电场出现了一个漏,漏里,两个向导出现在濒临狂化的哨兵的感知里。一个很年长,另一个则是黛安娜。她们在运用向导的天赋,把她们的思绪扩散到整个空间,扩散给他:冷静,弗伊布斯,已经结束了,我们来帮你。
“啊!!!”
他的神咬着黛安娜的神。他抱着黛安娜的手臂。
“开!!!”
好了,弗伊布斯,放松。黛安娜告诉他。放开你的屏障,让我进来。
他在地上痉挛。广播里,赫尔海姆说了什么,他听到,却听不懂。他的意识已经被神里过载的感受占满了,现在他唯一能弄懂的是,他需要宣。
放松,弗伊布斯。测试结束了,放松。你很快会觉得好起来,只要你放松。
“最后一个数字是7。”
“7!”他大声说,“对不起,我记错了!7!”
他终于领悟赫尔海姆是什么意思了。
她们向他走来。而他,猛然抬起,水母向她们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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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他不喜欢。黛安娜真讨厌。他讨厌黛安娜……反正他不完全放开,黛安娜也能刺进来。
*
一个白色的圆球从黛安娜上冒出来,和刚才她边年长向导放出来的神比起来,型要小得多。它迎着漆黑的大水母冲上去。水母碰到它,条件反似的,停住了。白球冲进水母的腔。
弗伊布斯随着向导的抽离回到现实里,发现自己蜷缩着躺在地上,脸贴着橡胶地面。因为他死死抱着黛安娜的手臂,黛安娜不得不跪在他旁边,弯着腰。
弗伊布斯立刻松开了她,只用一只手握着她的手。
“开!”他继续咆哮。他不知他是怎么到黛安娜边的,他也不知他来到黛安娜边是想干什么。广播里的赫尔海姆又说了什么,他听不懂。但是那个向导闻言,出去了,这很好。
显如此,“说出叫停指令,电就会停下。”
“啊!!!停下!!!停下!!!”
黛安娜毁掉了那把椅子。黛安娜毁掉了这里所有东西。一般来说,弗伊布斯不太喜欢黛安娜给他疏导,因为黛安娜疏导的手法很痛,不如那些年长成熟的向导轻柔。可是这次,随着隐隐的痛,弗伊布斯感到的是舒适和畅快。让黛安娜的好就是她很迅速。没过多久,黛安娜就把这个房间毁掉了。房间之外,是一片漆黑,一丝光也没有的空无――这是弗伊布斯真正的神空间。他的水母这时候漂游过来,伞托起他们,像一块小小的岛。
电停下了。
不。他回答。我不需要你们。
“很好,弗伊布斯,”赫尔海姆说,“你这次的成绩非常好――你真是我的骄傲,孩子。”
他叫喊起来,但喊声不能宣将要压垮他的那些压力。水库里的水太多了,他能的却只是打开一个小小的水龙,让水滴出来。
疏导远还没结束,那些黑暗里还有很多需要清理出去的垃圾,哨兵在这一个月积累的所有冗余的感官感受。不过那不急,可以慢慢来。现在,黛安娜累了,要稍微休息一下。
弗伊布斯,停下。哨兵听见他的向导在他脑海里说。你需要疏导,我们是来为你疏导的。
“31415926!停下!”
他眼前的视野很模糊,眼眶里有汗,也有眼泪。电信号传导时隐蔽的响动,机运转时轻微的咔嚓声。禁锢解除了。
“完整地说一遍指令,弗伊布斯。”
仇恨。仇恨她们。仇恨他们。想要复仇。想要宣。他攻击她们。
他在屏障被刺破时呻了一声。
那个年长的向导立刻放出神抵挡他的神攻击。然而,十三岁的弗伊布斯拥有的神力已经堪比成人,那个向导抵抗起他并没有那么轻松。几番缠斗后,向导的神被水母甩开,接着,黑色的水母再次冲向两个向导。向导的神屏障没有哨兵那么坚固,就算神力同层级,直接被神攻击,可能会导致强烈的不适甚至直接晕厥。
“31415927!”
他扯下电极,离开这把椅子,完全站不住,一下子跪在铺橡胶的地面上。赫尔海姆的话在他心里激不起任何一点波澜。他弓着腰,捂着。手掌下是刚才电极贴过的地方。真实的痛已经不存在了,可是幻痛好像还在,一波接着一波。幻痛,然后是恐惧,对痛苦的恐惧。恐惧,然后是仇恨,对屈服的仇恨。太多的太激烈的感情从他心中升起,刺激移除之后,年轻的哨兵却感觉自己更加崩溃了。
他需要,摧毁点什么,来,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