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能给出答案的艾达还能告诉他一个答案吗？

        弗伊布斯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你从来不认为是优点。”她说。

        好蠢。弗伊布斯心想。安徒生编这个故事是为了教育小孩个好孩子，他们把故事改编成了这样，则是为了让小孩们快乐地走出剧场。总而言之，都是为了某种目的而编出来的假话，何必为这纵的手段动真情实感。

        “没关系，弗伊布斯，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接受你的歉。”

        如果你喜欢她，尊重她，想要帮助她，你就不能那样要求她，弗伊布斯。他的脑海里突然回响起很久以前艾达对他说的话。那是他刚听艾达念完《海的女儿》的时候，他问艾达为什么小美人鱼要为坏孩子泪――既然规则是，她因看到好孩子而微笑能缩减三百年考验期限，因看到坏孩子而泪则会延长期限，那么，不泪不就行了？

        黛安娜突然不笑了。并且，她拿开了放在他手背上的手。她捂着自己的脸，了更多的眼泪。这次是由于伤心，他能看出来。他还能看出来，是他惹哭了她。他刚才的情绪不小心太明显了，她“听”到了。

        艾达说，能够到不泪的是你，人和人的秉天赋不一样，你能到的事，别人不一定能到。小美人鱼就是会为看到坏孩子而泪，所以……不能那样要求她……所以……你应该……

        “……啊，弗伊布斯？”黛安娜又说，她的语气不知为什么变化了一些。弗伊布斯侧过来看她。演员都谢幕完了，灯正在逐渐亮起来。越来越明亮的光里，他看到黛安娜略有些吃惊地望着他。

        ＊

        可是黛安娜很喜欢。她笑着，在合唱声里她的眼泪。是感动的泪水。是喜悦。

        黛安娜接过纸巾。

后王子知了真相，相爱的人结婚了，小美人鱼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欢乐的大合唱。

        能够读他的心的向导用那双蓝眼睛凝视着他，对他解释起来：他刚才感觉到的感情是，歉意。

        他有点想问问那个给他讲如何帮助小美人鱼的艾达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他的秉和天赋就是个坏孩子呢？如果，他无论如何也不成一个让小美人鱼看了就会微笑的好孩子呢？如果，他永远只会让她泪，增加她的刑期，那他还有什么办法能帮助到她呢？

        ――因为她会，她真的会，她最终、总是、永远会，原谅他。

        她把半包纸巾还给他，手指捧着他的手。她告诉他，谢谢，谢谢他为她升起的歉意，并且，他不用继续感到抱歉，就算他没有那份歉意，她也会对他说这句话――

        “不是那个意思。”他说，“我知……你能为这个结局由衷高兴，是因为你的情感能力很好的缘故……是你的优点。”

        弗伊布斯感觉这是欺骗！如果他们不打算讲安徒生的《海的女儿》的故事，那为什么要用《海的女儿》的名？！这本不是海的女儿，不是小美人鱼，不是王子，不是公主，不是海巫婆……

        ……如果艾达给不出答案，如果博士也给不出答案……如果说……他……

        ……好麻烦……她为什么要为这个难过……她不难过不就好了？

        他浑不自在地坐在那里。他想，他们的制造者们安排他上的那门向导沟通课，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学习如何安向导，完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起码对黛安娜来说没有意义――黛安娜能看出他的真实感情！

        弗伊布斯感到迷惑。

        接着，他听到她对他说了一句：“谢谢，弗伊布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