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回，她没有先入为主地默认它是离开了。

        百川的脚步快要走出满月池范围时，忽然顿了顿，他看到草丛中静静躺着的一串冰糖葫芦，它外层的糖壳化了大半，黏在包在外侧的发蔫的荷叶上。

        看来白蛇不光化作魂，还打算以元神的状态跟她回元殿。

        小白，你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啊？

        随即，那无影无形的手指感消失了，紧接着一团阴冷的柔细长物，顺着她的手臂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她的袖笼中。

        她本来已是强弩之末的神经骤然紧绷！迷蒙的双眸一瞬间被得重新清明，即便白蛇并未显出真形，依旧是只有她能看到的魂状态，但见它阴柔绝美的面容上除了对她的担忧，更是遍布阴寒，落在无知无觉的百川上时，杀气毕现！

        果然，等百川抱着穿好衣服的她准备离开满月池时，无形中，一只手轻轻扯了扯她的手指，那是只有白蛇才有的冰凉温。

        “嗯。”兰珊默默看了一眼后白蛇的位置，却发现它又不见了。

        正好，待会儿回去支开百川，向它问个清楚。

        百川焦急担忧的样子在兰珊的视线里逐渐模糊，她看得见他的双张张合合，似乎是在叫她保持清醒，可她却几乎要听不见他的声音了。然而，就在这昏昏沉沉间，她忽然看到百川背后的空气中，凝结出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她心中一惊，快要合上的眼眸努力睁开，盯住那张越来越清晰的脸，某个不敢置信的念一闪而过――白蛇它本没有离开过？！

        甚至可以这么说，某种程度上，她乐得看到自己这样真实的虚弱，她的假太多了，能真一点，都能骗自己心安一点。

        青宇不在，这无垢城的大阵认可她的气息，白蛇因为情愿而与她魂魄相通，因此而能自由出入元殿，如今百川一心系在她上，有她帮忙掩护，它跟她回去被发现的风险应该不大。兰珊快速思索了一番，略略放心。

你看着我！”眼看着少女的双眸黯淡下去，百川心底大骇！

        因为“情愿”中，它是主，她是从，所以除非它现，否则她没办法主动感知它的存在。

        但现在，事关兰珊，就是事关他。

        顺便问问，它和百川的冰糖葫芦，到底有什么仇？

        “啊？我……”感觉到袖子里某条细蛇盘着她的手腕动了动，似乎有些心虚，她忽然知这冰糖葫芦到底是谁丢这儿来的了。

        兰珊因为他停下脚步，于是也抬眼一看，几乎同时看到了这串被她完全遗忘的冰糖葫芦――她不是把它放在池边的吗？它怎么出现在这十米之外的地方了？

        兰珊皱了皱眉，给出的解释是，“大概是累到了。”她打起神用羞恼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本没发觉自己刚刚的情况有多不好。

        虽然心底还在担忧她的，百川依旧低口吻故作轻松地对她笑了笑，“我之前的表现确实混账，你没冲我撒气，只是丢了一串冰糖葫芦，算起来我还赚了。”

        白蛇见她清醒了，倒也没有再往继续靠近。

        她来不及多想，勉力抬手揽住百川的脖颈，口中喃喃叫着他的名字，“百川……”同时在他背后对白蛇了个“不要”的手势。

        看她似乎清醒了些，也有所回应，百川的心依旧提着，她的质这般孱弱，显然问题严重，“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可能仅仅是累的。百川心知绝非如此，但她看起来的确一无所知。师傅与师弟为何不守着她，要一同出去办事？凌若谷从小深居元殿，师傅青宇交办事务从来都是百川经手。若真要说有什么事情是无关于他，而又要他们二人一起出面的，显然事关兰珊。

        藏书阁中白蛇布置好的那本古书，只能让青宇师徒三人自行发现，她什么都不知，才能更容易让他们心生怜惜，继而给出真心血――如果他们不愿为她到这一步，她装作一切都不知晓，也才有余地再作别的打算。

        上次在满月池也是，百川去而复返给她送冰糖葫芦，它着她先吃它买来的。

        实则，她很在意方才白蛇展现的杀气，因为之前从没有见它对百川表现出有多少敌意啊……

        兰珊将脸埋进百川前，好像很不好意思地默认了他的话。

        她心底稍微一松，视线不敢朝它的方向多停留，立刻看向抱着自己的年轻男子。

        百川不想让她继续耗神，暂时按下心中的疑虑，勉强笑着应了一句，“是我不好。”然后又说，“我们回去吧。”

        “呃……抱歉。”这是百川专门替她的，她没吃，也没好好保存，实在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