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自然是冰糖葫芦，他很清楚这一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更加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妹妹就妹妹吧，只要拿到他作为兄长的那滴真心血就行。

        “谢谢。”她说。

        “我忘记了。”她飞快地打断他的话，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双眸，“都……忘记了，就像我们约定的那样。”

        兰珊望着他的眼睛，“喜欢的。”

        少女将帕子放在一边的石上，抬手接过冰糖葫芦。尾端的竹签一共只有那么长一段，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柔的指腹过他的指节，她恍若未觉，他也犹如不知。

        谁知，少女却只是继续看着他，举着冰糖葫芦的样子更显憨，开口的第一句话并不是拒绝，而是询问，“百川，我是你什么人？”

        “好吃。”毕竟不比摊贩以盈利为目的，百川所有的用料都是力所能及最好的。选用的果实更加饱满新鲜，外层的糖壳也更为厚实清甜，入口回甘，齿颊生香。兰珊抬朝他笑了笑，尽量显得礼貌又克制，却还是惹得百川心乱了几拍。

声音也类似如此。

        他递出了还带着荷叶清香的冰糖葫芦，语气里的关心珍爱都被藏了起来，“尝尝。”

        兰珊“哦”了一声，突然觉得一切都很无趣，自己的行为举止犹如一个笑话，她失去了玩文字游戏的兴趣。他都说了把她当作妹妹，不是真妹妹还是假妹妹，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在他心里，她就是真的妹妹，不是吗？

        难得她不回避，他却心生慌意，害怕自己的表情会出卖自己如今兵荒乱的心。他不能，也不可以……

        艳柔的红覆上浑圆晶亮的果实，雪白整齐的贝齿咬开脆甜微酸的果肉，尖紧跟其上地舐了一圈畔，乌黑的长发一缕缕垂下，划过因为咀嚼而一动一动的秀气侧脸，一切美得那么时光停驻，岁月静好。

        第一句是假的，第二句也是假的。

        所以，她狠下心来，对他步步紧，也对自己步步紧：“按照那天我们在客栈的约定，我已经把之前的事情都忘记了，我们之间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你又是以何种份，要帮我发这样亲密的事？”

        他一笑，温柔得不像话，“你喜欢就好。”

        百川心中陡然一惊。她是不是知了，或者是记起了些什么？！

        “你这话问的是何意思？”他勉强一笑，一瞬间，千万绪的揣测都被他小心翼翼地深埋于心。

        百川的眼神躲闪之际，便落在了那块帕子上，他几乎没有怎样思考，话就脱口而出，“你继续吃，我帮你干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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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川拿起那方长长的白帕，明明材质是水轻的棉质料子，他拿起的瞬间，却好像用了毕生的力气，和勇气。

        只是两个人都努力当真。

        百川勉强笑着，没有试图与她争辩，甚至故意顺着她的话说，“即便以前没有，那我痴长你几岁，我把你当妹妹，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神落在那帕子上，示意他自便，就无比信任地转过，将后背交给他。

        兰珊假装对他不自然的神色视而不见，她当然知他的顾虑。可她对他动心了，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动心。只是，她也没有忘记当初接近他的目的，她原本只是很单纯地想要他那一滴真心血罢了。可如今见到他时，她就会忍不住沉溺在他的温柔和笑容里，她怕这样下去，自己总有哪一天会出不利于计划的事情来。所以，何不让事情回归正轨，只筹谋想筹谋的。至于其他的痴心妄想，不如由她亲手打破――借他的口。

        “我以前也帮你过的啊，那次……”百川听出她话语里的一丝颤抖，心疼却又无计可施。可听出她并非恢复记忆，他总归松了一口气。她遭遇得已经太多，这一份真相由他承受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