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烦的吼打断了他的话:
“家长家长,通知什么家长啊?我是她哥!”
*
言宛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
她躺在陌生的病房里,额角沁着一层薄汗。不知是谁掖的被子,密不透风地将她裹住,
窗外的天仍是青灰色,乌云笼罩,暴雨如注。砸在玻璃上的雨珠划出一蜿蜒的水痕,又与吊瓶里的点滴同步落下。
雨还在下,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言宛的记忆还停留在和陆聿去拍植物,遇上暴雨天气,淋得像两只落汤鸡……随后就跟醉酒一样断片儿了。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静极,唯余中央空调的风声将黏糊糊的空气搅碎。
突然,“咔嗒”一声。
门的响动立即把言宛的注意力引过去。
“……”
言宛怔忪片刻,从原主记忆里冒出几剪影,模样逐渐与眼前推门而入的男人重叠――
来人是陆家长子,她的长兄,陆远风。
大哥陆远风其人,原书剧情寥寥几笔带过,言宛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
如今见了本人,她才知,陆远风和陆聿那种莽撞的意气少年是截然不同的。
男人的五官生得深邃,气度尤其沉稳,看上去难辨喜怒;一熨帖的黑衣黑,即便是炎夏,衬衫的纽扣也只解开了最上方一颗。
或许是为了保持近乎严苛的分寸感,他止步于床尾两步之外,以示对青春期少女隐私的尊重。
忽略她直勾勾的目光,陆远风轻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出一个勉强可称温和的神情:“今天公司那边不忙,我本来打算回公馆看看你们两个孩子。”
“没想到这么不巧。听小聿说,你淋雨晕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对于这位年纪很小的妹妹,陆远风并不似胞弟那样恶言相向,但也谈不上多么熟稔。
一来他惯常看淡亲情关系,宁愿将血缘视为某种责任;二来他已逾而立之年,年纪快赶上她的两番,中间隔着天堑般的代沟。
当然,教养两个孩子的责任暂时还轮不到他上。
自陆远风接手陆氏之后,他就已搬出公馆独居,远早于妹妹被认回陆家的时点。
因此,他们的交集不过匆匆数面。她又好像是一个太腼腆的小姑娘,始终埋着,以至于他对这个妹妹的所有印象都很模糊。
现在,这印象一回变得清晰起来――
小姑娘绵绵地缩在被子里,仰起酡红的脸看他,瓮声瓮气的:“晕倒可能是因为有点虚……现在好多了。”
虽然五官不是多么出彩,但肤白得宛如泼了牛,腮边透着粉红,还蛮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