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是在你面前吗？我知你不会看不起我的。”

        他递回去，盯着那人的嘴。盯着那人着他过的地方，碰着他碰过的地方。他盯着那人上下的结，心想：要是把这个人到叫得停不下来时吻上去，那中糊的呻声，一定很好听吧？

        “他们不该笑话你。”他说。

        那人挠挠，说：“我开个玩笑，我知篆书……你别瞪了……子稷我说你是不是太累了，一直都绷着，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就是‘霞’，”他回答，“篆书。”

        这话打得他陡然从自己的绮想里跌出来。

        这个人不会情愿这个。

        他没想到他会提到去年那事，以为心思被看破，难堪之余又有一丝窃喜。他之所以定下要来通观，就是因为想请他一次霞酒。可是很快他就发现——对方没看破他。

        要是以前，他会说：在我面前也不行。

        “嗐，你不是也骂我丢人吗——”

        “子稷，真不喝吗？”他突然又听见他问。那人就大大咧咧地把酒壶递过来，劝他喝吧喝吧，也喝一口。

        这样想着，就觉得小腹里升腾起猛烈的念。可是念越强，思绪反而越冷静，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

        他没有对他指出。他想知——那人怎么看这种事。

        “去年韩啸云拿那么大一坛……你说它贵，我还真没想到，这么贵……”

        “什么是‘转书’——要转着写吗？”

        那人见他不说话，自己倒是打起保证：“你放心，你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不会再丢你的人。”

的人，不能再落到别人手里，叫别人随心所地折磨，甚至……

        他接过来，着壶嘴，口燥热。他轻轻着对方刚才碰过的地方，假意仰，没有喝。

        你竟都会情愿——

        结果在意料之中，虽然是意料之中，还是让他非常难受，而且因为不能被那人看出来，把难受深深压在心里，就更难受了。

        “我不喝。”他说。

        “知有多贵，就觉得不好喝了，一口一口，都是钱啊。”那人抱怨。嘴上这么说，一口一口却也不停。这嘴啊，就是欠抽。

        这么好拿的人。虽然飘忽，超然，可是太好拿了。你什么都不记恨——那，为了我的记恨呢？你什么都不想要——那，为了我想要的呢？

        “唉，这就空了。”那人恋恋不舍地来回翻看这个致的小酒壶，接着指着上面的字问他，“这写的什么？”

        “是你说的笑话太不好笑。”他说。

        几年前，他与他聊到了段承宗。他把那些在中京都听过的言蜚语转述给他——关于段承宗的癖好，关于段承宗的孩子。

        那人嘿嘿一笑，不再多说什么。然而他细细一想，心里一沉。

        “自己怯，自己应该觉得丢人；见到别人怯，不该笑话别人。他们笑话你是他们不对，你要是故意这样逗人笑，就是你不对，是哗众取，自轻自辱了。”

        段承宗是不是真是这样？他不清楚。中京都的言往往都半真半假，不能尽信，或许本来是这个人的事，却安在了那个人上。

        他没说话。

        为了我的胜利，为了我的渴望，为了我的荣誉，为了——我的生机——

        他杀段仲瑜的时候，心里很畅快，因为真信了段仲瑜了他声称了的事；后来知段仲瑜没有，回味起杀他的感觉……还是畅快，因为段仲瑜竟敢这么声称。

        他知他没听进去，或者应该说是，并不认同，不觉得那有什么自轻自辱的。但是——为了我。

        “……就这么少？”酒到手后，那人瞪大了眼睛，“这能倒……两杯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