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池砖雕花里的明亮亮的积水。
而立,你立得确实越来越快了。可别得太快了,这次我不尽兴,不会停的。
子稷。我说。我又有点不甘心。你没告诉过我。你就是该。
然后我察觉到,他说出这话,自己却突然紧张了一下,接着可能是因为意识到他现在是谁,我现在是什么,立刻又放松下来。他继续吻我。
我实在按捺不住,开口:这不好笑。
他告诉我,好笑,因为故事里的弃之不是别人,是他。他们都想取笑他,因为他们都很讨厌他。
他抱着我,意犹未尽地抚摸我。我还没缓过来,张着嘴,着气,在池边。我感到他又在咬我的肩膀,在他新咬出的牙印上再叠一个。他把脸贴上来,舒缓地,喟叹般地,自言自语似地说:你后来就不这样叫我了。只我叫大将军。
他说,我当然是他朋友啊。他说他很高兴认识了我。他说他以前一直希望,能有我这样的一个朋友。
我想要你叫我的字。我叫弃之是个笑话,早年,中京好多人都知这个笑话。
之前,我这样说话他肯定要对我发火的。可是现在,他抱着我,笑声从我后背传到我口。他开始给我讲这个笑话:宣义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把个胡娶进家门辱没门楣还不算完,老来得子本也算喜事,他闻之是儿子,却然大怒,大叫着分明该是女儿,怎么会是儿子!弃之!弃之!他家人不糊涂,当然不能扔了这孩子,后来还请示他孩子的名字叫什么,可宣义伯一提起这个孩子,又开始发火,说这个小杂种走了他命中该有的冰雪漂亮的女儿。他说:孩子的名字就叫弃之!
他发出了一声模糊的音。
*
我说:你老是让我猜你。猜错了,就怪罪我,或者我边的人。
你那时候和他关系真好,好得就像你和我一样。他竟然什么都对你说。最后一句话,带上了我最熟悉也是最讨厌的那种又阴又冷的凶狠。
很安静,只有水声。很空虚。完了的空虚加上没有得到回应的空虚。寂寞。
他没说,我说,是我听见了。
他突然打破了寂寞:
说别得太快,偏偏手下各种挑逗,着我快。他特别喜欢把我干得受不住的时候开始求他,而且一定要叫他的字。我现在才回过味来,他想听我叫他的字。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说,你和董柯说我缺心眼。
他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贴着我,压着我。
我觉得心里紧了一下。我不知。
我当时想,这不是好听话,这是真话。后来,我想,这也是好听话。后来
但是他难没说过这名字寓意不好吗?我难看不出这名字他不喜欢吗?我就是没放心上
他告诉我,他的字是子稷,然后告诉我,以后改口这样叫他吧,叫名其实是不妥的,朋友间该叫字的。我那时候虽然心里拿他当朋友,却也知这事不能说出来,一说出来就会被取笑拿自己出地位文武韬略哪哪都超出我太多的长官当朋友,没大没小,不懂规矩,而且很傻。因此听见他说朋友间该叫字,一愣,没想到他一世家公子给我讲规矩讲礼法讲到最后居然是,我,是他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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