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沉重异常，待曲灵恢复意识，陡然发现唐九珏正揽着他的腰悬于谷地上空，夜风呼啸，过辽阔苍翠的森林，散了薄纱冷艳的夜雾，一番之后，就能听见树木争先恐后地沙沙作响，像千万窃窃私语的言语，令人自觉渺小卑微，隐约不安。

        曲灵虽然不恐高，但突然这般高度还是脚的不行，唐九珏形高挑，又搂得极为紧实，恰好能让曲灵紧贴自己踩踏脚背站立，此刻沉声与他：“醒了？”

        “这是哪里？”曲灵不得不搂着那人脖颈，壮着胆子扭瞧脚下风景，片刻不得就受不住地闭眸：“你什么飞这么高。”

        “胆小鬼，带你瞧瞧风景。”

        因高山风巨大，唐九珏的声音忽远忽近，仿佛远在天边。曲灵如鸟般瑟缩，闭起眼埋入唐九珏怀中。见他如此，唐九珏便设了闭风罩，瞬间二人如隔绝风声，安静得紧紧听见彼此呼。

        “曲灵，快看。”唐九珏在耳侧唤他。

        曲灵缓缓睁眸，顺着唐九珏视线瞧去，只见月色之下朦胧山谷，薄雾羞怯半掩，好似冷艳又淡然的女子，令人心一颤，再回首，却见唐九珏眉眼舒展正注视着自己，黢黑眸子灼灼相望。那眼神，好似昨夜占有自己那时的模样，恨不得纠缠不清，要吞骨入腹。

        曲灵的心莫名加快，赶忙要推他远些：“我又如何惹你了，这样看我啥子。”

        唐九珏未搭话，只是捞着他更近，沉沉低语：“别乱动，掉下去我可不。”

        “还不是你带我这么高，个瓜娃子...”

        曲灵嘴上嘀咕，却忍不住瞄他。虽然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他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唐九珏孤零零了这么多年。照理说，一个孤魂只有拥有难以消解的执念，才有可能留在人间，又必须深刻前尘往事于心里，久经消磨还不能放弃，才能变成如此厉害的鬼魅。

        自己前世欠他的债，难真的如此难还吗。

        曲灵越想越没底，这样愣愣发呆，唐九珏好像晓得他在想什么，突然：“这就是绮霞村，已经被埋没了，当年死了好多人。”

        听此言，曲灵眼眸微动，深深朝那千树万从望下，唐九珏带着他朝下飞去，视线之中只见隐隐半个巨大观音颅被藤蔓缠绕，当时村落的痕迹几乎消失殆尽，可这观音像却仍寂静阖目，好似只是安眠几十年而已。曲灵随唐九珏落地，忍不住上前抚摸那菩萨慈悲安眠的眼角，喃喃自语：“这就是山菩萨？”

        “这是真正的山菩萨。镇上祭拜的不过是一个恶鬼罢了。”唐九珏顿了顿，“几十年前山洪爆发，也与此有关，绮霞村算是我的生地。”

        “生地？”曲灵蓦地睁大眼眸，疑问，“你是怎么在山洪中活下来的。”

        “不记得了，时间太久，我记得的东西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可这山菩萨的雕像都倒塌了，也无人供奉，也太不吉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