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只是下人
偌大禮堂,師生百名。
當嚴祈抱著花束踏進禮堂時,一眼見到坐在貴賓席的楚宗衡。
縱然這兩年間兩人持續視訊會議,可終究與實體會面是不同的。楚宗衡談笑的模樣沉穩,掛著自信的笑容,不知多少千萬生意就在這來往之間拿下。在嚴祈正要走到角落時,眼尖的楚宗衡發現了她,招了招手。
嚴祈一頓,ting直背脊,走了過去。
楚宗衡的shen邊總是圍繞許多人,總是一口口地被人喊著「楚董」,是業界翹楚,而能讓這樣的楚宗衡特意招來的孩子,自然引人注目。
而嚴祈也不負楚宗衡的「教導」,表現得彬彬有禮、進退得宜,不免被人調笑dao:「楚董,這麼好的孩子,不會是你偷生藏起來的吧?」
楚宗衡面不改色地大笑幾聲,搖搖頭,「這是晏然的學伴,陪晏然長大的,往後公司也會讓她打點一二。」
「呦,所以是『徒弟』了?」
「我不會否認這種說法。」
「哈哈哈,楚董真幽默──」
嚴祈靜靜地退到一邊,抱著花束距楚宗衡不遠處坐下。
她是沒有名字的人。對旁人而言,嚴祈是楚晏然的「學伴」,是楚宗衡未公開資助長大的「孩子」。
不過,旁人如何定義她,嚴祈並不在意,會出現在這,也不過是來實現約定。
隨著禮堂燈光暗下,高三畢業典禮正式開始,這時,人在後台的楚晏然聽到有人喚她。
「晏然,妳緊張嗎?」
聞聲,楚晏然從講稿中抬起頭,瞅了眼擔任畢典司儀的同學,chun角微揚。
「還好,畢竟練習過很多次了。」她一邊說一邊透過舞台帷幕看向台下,又聽到司儀說dao:「妳爸等等要上台致詞吧?妳爸很帥耶。」
楚晏然不置可否地笑了幾聲,倒也沒想拂自家父親的面子。確實,在別人眼裡,自己父親事業有成、外型雅痞,新聞媒體也沒少以此作文章。
只是對於這一次,楚晏然嗤之以鼻,唯一感謝父親的bu分,也就只有他將嚴祈帶進她的生命中。
「晏然、毅軒,差不多要上台囉。」控台提醒dao。
楚晏然放下講稿,隨著司儀點名,緩步上台──
嚴祈知dao,楚晏然有一天會讓全世界見到自己shen上的光,不只是shen為楚家千金的光環,更是楚晏然本shen自帶魅力。
而嚴祈想,或許就是現在。
「我是畢業生代表,楚晏然──」
清亮的嗓音響遍禮堂,語速不快不慢,頗有大將之風,知情人士紛紛低聲向楚宗衡阿諛奉承,直誇楚家這是虎父無犬女。
楚宗衡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眼裡看不出是什麼情緒,直到致詞結束,他站起shen鼓掌,其餘高官也紛紛送上掌聲。
楚晏然掃視台下,一眼在人群中找到嚴祈,視線落到襯衫的立領上。
哎,早上真該塗chun膏,偷偷在領子內裏落下吻痕才對。
楚晏然走下台,畢業驪歌響起,宣告畢業典禮接近尾聲。一張張青澀稚nen的面容浮現憂傷,瀰漫離別的感傷。
然而,只有一人對此心中毫無波瀾,彷彿在校這三年間都比不上嚴祈的歸來。
嚴祈啊嚴祈,妳是否偶爾會想起那個吻呢?
那個吻似是一個詛咒,將蠢蠢yu動的情慾桎梏在那年夏天,楚晏然只得拼命地忍耐,等待嚴祈歸來。
而當嚴祈真的如約而至時,卻再次成為別人眼中的好奇。
「恭喜畢業。」
頎長的雙tui邁向楚晏然,嚴祈遞出花束,以為楚晏然會嫣然一笑,卻只見到她神情有些微妙,但很快地收下花束。
嚴祈只留心楚晏然的反應,對於周遭匯聚於自己shen上的視線置若罔聞,包括那些壓低的討論聲。
「那是誰啊?哪學校的?有沒有女朋友?」
「幹,長得超好看,gen本像是從電影走出來的人……」
「欸欸,誰快去要她的LINE或是IG啦!」
那些討論一字不漏地全入楚晏然耳裡,成了令人極度不悅的噪音,使她的臉色愈發地難看,忌妒的焰火將拿到花束的喜悅徹底燃燒殆盡。
「我們走吧。」楚晏然連名字都不願意喊出,不想讓人知dao關於一絲一毫的嚴祈的訊息,可事與願違,shen為此屆畢業生代表,以及楚宗衡的千金,楚晏然沒法像普通人那般想走就走。
於是,在主任找過楚晏然時,楚晏然萬般不願,可還是只得將嚴祈獨自留下。
她多想扯過這個人,在所有人面前宣示主權,可在伸手那刻,楚晏然想到父親的目光。
於是,她只能深xi口氣,壓下煩躁,依在嚴祈耳邊說dao:「妳是家裡的人,不要zuo出任何逾矩的行為,妳沒有那個shen分,妳懂嗎?」
嚴祈未答,放在大tui邊的手微微攥緊,看著楚晏然離開的方向,想起這兩年shen處異國的孤獨時光,有個荒誕的想法忽而冒出……
倘若,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楚家的下人,妳又會如何看待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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